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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狱的犯人:惊险故事之五

发表时间:2022-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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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狱的犯人:惊险故事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空气被洗刷得一尘不染。咸水市监狱的队长杨东平像往常一样,睁开惺忪的睡眼走向外面厕所。

就在他刚要走进厕所时,只见一道蓝光从天地间伸展开来,照亮了灰蒙蒙的夜空。杨东平一愣,脚下突然开始晃动,他狠狠地撞到厕所的墙上,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地震!他的脑袋里刚冒出这两个字眼,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厕所的墙壁像泥沙一样倾倒下来,他的双腿瞬间被埋在砖石中,一阵钻心的疼痛,杨东平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杨东平醒来的时候,大地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他强忍着剧痛转过半个身子,望向关押犯人的监舍,真幸运,有很多钢筋加固的监舍没什么大的损坏。杨东平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要知道,那里的犯人多是穷凶极恶、寡廉鲜耻的家伙,如果趁机跑了出来,祸患无穷。可当他的目光转向别处的时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其他的一切都变了样子,监狱大院处处残垣断壁,尤其是管教的寝室,整间房子变成了一片废墟,里边传来阵阵惨叫和呼喊。杨东平刚想设法将碎砖瓦清掉,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关禁闭的小屋子洞开的屋顶上跳下来的犯人石清俊。

这场地震虽然没震塌整间禁闭室,但房顶震塌了,石清俊从房顶爬了出来。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杨东平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他吃力地拔出手枪对准石清俊,大喊:“站住,把手放在头上,蹲在地上不许动。”

石清俊急忙举起手,蹲在地上。就在这时,大地又是一阵摇晃,只听得轰隆一声,一个监舍的屋顶塌下去一大片,里面传来阵阵惊叫声。还好,是里侧屋顶塌陷,即使出来人也能在杨东平的视线之内。杨东平下身剧痛,让他感觉一阵眩晕,突然,他觉得身上的压力在减轻,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清俊冲了过来,正在拼命扒他身上的砖石……

石清俊在一家私营企业打工,因被老板辞退,心生恨意,在被辞退当天持刀闯进老板家里,将老板家洗劫一空。杨东平没想到,他会冲上来救自己。

一会儿工夫,石清俊就把压在杨东平身上的砖瓦清理干净了,杨东平试着活动一下身子,发现自己的左腿可能被砸断了,其他的外伤倒没什么大碍。石清俊给他找了根木棒。扶他站起来。就在这时,杨东平发现两个犯人已经爬上了屋顶,正准备跳下来,他举起枪大喝:“不许动,听着,马上回去,不然我就开枪了。”露头的两个犯人迅速跳回屋内。杨东平又喊道:“你们放心,很快就会救你们出来,谁要是敢趁机逃跑,我立刻就毙了他。”

杨东平心里知道,这只能稳得一时,如果再有一次余震,犯人们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很可能会铤而走险,现在要尽快救出寝室的管教,才能彻底地控制局面。而自己却行动不便,他一咬牙对石清俊说:“我不跟你说废话,你赶紧去抢救受伤的管教,就算我把命交给你了。”石清俊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问他:“你真这样信任我?”杨东平狠狠瞪着他说:“我相信我没看错人!难道你不值得信任吗?”

石清俊扭头向管教寝室跑去。杨东平一边观察狱室屋顶,一边瞄着寝室那边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杨东平看见一个管教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第二个,第三个……用最短的时间,石清俊救出了五个人,其中有两名管教被落下的砖石砸伤,还有五名管教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被砖石埋住了。

余震随时可能发生,要尽快挖出那五名管教,要尽快放出身处险地的囚犯。杨东平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两个管教和石清俊继续救人,自己带领三名管教去放出困在狱中的犯人。

监狱的门窗被震得严重变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弄了个可以爬出一个人的洞,让犯人钻出来。把监舍的犯人都放出来。除去受伤的,还有七八十人,而管教只有五名,杨东平喝令出来的犯人一个挨一个蹲在一起。开始,犯人们还有些骚乱,可看见石清俊等人救人的场面,大家开始安静下来。忽然有人喊:“报告政府,我也想去救人。”这一声引来众多犯人附和,接二连三的“我也想去”此起彼伏。

杨东平想了想,只靠石清俊和两个狱警,再有余震,恐怕几名失踪的狱警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于是他选了十名刑期短的,给他们做了思想动员后,让他们加入到抢险的行列。人多力量大,这十个人一加进去,挖掘速度迅速提高起来,没多久就救出来三个管教,当第四个管教被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阵晃动,一块砖头砸在一个犯人的头上,人们急忙把他抬下去,并加快了挖掘速度寻找最后的那名管教。半个小时之后,人们终于从砖石下面找到了管教的尸体,毕竟时间太久了,他又在睡梦中被砸破了脑袋。

这次多亏了石清俊,否则可能会多几个冤魂,更不知道那些犯人们从屋里爬出来,四散奔逃后会有什么后果。想到这里,杨东平的心咯噔一下:石清俊不见了。

刚才他还看见石清俊忙前忙后呢,可是现在他跑哪去了?一番寻找之后,杨东平确定,石清俊趁乱越狱了。不知怎的。杨东平竟然有种痛苦的感觉,如果石清俊不跑的话,凭他这次的表现,给他大幅度地减刑毫无问题,但他这一跑,属于罪上加罪。非常时期,队里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抓捕石清俊,杨东平拖着伤腿处理善后工作。到中午的时候,石清俊出人意料地站在杨东平面前。

杨东平吃了一惊,本能地拿出手铐,却见石清俊脸色惨白,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这时杨东平才发现,在他的左下腹部,插着一根短短的木棍。石清俊勉强抬起头说:“对不起,杨队长,我必须回家一趟,如果我不回家看我妈一眼,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杨东平这才想起,自从石清俊入狱之后,他的老妈妈就搬到这附近居住。石清俊继续说:“我想我们在救人,也一定有人救我母亲。果然她老人家被邻居救出,现在安然无恙。”杨东平的眼睛湿润了,他不知道怎样给石清俊的行为定性。半晌,他问:“你怎么会受伤的?”石清俊说:“是那场余震。”原来,最后的余震发生时,地面忽然晃动,石清俊被摔倒在地。地上一根竖起的小木棍无情地刺进他的身体。石清俊知道自己伤得不轻,要是平时也不算什么,可现在这里既没手术室,也没有医生。所以救出那名狱警后,他就回到家里,偷偷看了一眼年迈的老母亲。

杨东平大声叫喊着医生,石清俊拦住他说:“不用费心了,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只是,我不想以一个罪犯的身份死去,我没有抢劫,我是被冤枉的,如果你相信我,请帮我洗脱这个罪名。”

石清俊进来后就一直在申诉,说自己是无辜的。但大多的罪犯都宣称自己无罪,所以他的话没人在意。可现在,望着奄奄一息的石清俊,杨东平毫不犹豫地说:“我答应你。”石清俊露出欣慰的笑容,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能说出来就又晕了过去。

木棍刺穿了石清俊的脾,因为抢救不及时,造成腹部感染。石清俊就这样停止了心跳。

一个月后,证实了石清俊真的不是抢劫犯。当天他因为被辞退很不服气,就到老板家去说理。他走后老板家被抢劫,老板为报复石清俊,没有说出真相。石清俊留在老板家的指纹和脚印,就成了说不清的证据。真正的抢匪因为在地震后抢劫罪伏法,真相才得以大白天下。

这个真相让杨东平更加感动,一个含冤入狱的人,还能用一颗平静的心,去对待一切,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杨东平收拾好东西,回到临时安顿的家,一进门就说:“妈妈,清俊是冤枉的,他真的没有抢劫,真凶抓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迎上来,激动地握住杨东平的手,泪流满面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清俊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没错,这个老人是石清俊的母亲。石清俊去世当天,杨东平就把老人接到了自己家,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供养,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把石清俊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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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嫌疑人:惊险故事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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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嫌疑人:惊险故事

楔子

天色已经很晚了,窗外只有一轮朦胧的下弦月。男人站在窗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起了一阵冷风,男人关上窗户,折回书桌前。

书桌上放着三张照片。一张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照。妻子是个漂亮女人,照片里小鸟依人地抱着他一只胳膊,笑得似乎很幸福。一张是他和表弟的童年合照。那时他七岁,表弟五岁,两个人搂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张大了嘴巴。最后一张,是两个同胞兄弟的照片。两岁大的小男孩,紧紧抱着缩在襁褓里的他,他微微张着小嘴,很天真地睡着。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些照片了。男人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去想:如果他死了,他们会怎么样?会有人伤心吗?还是……

可惜时间不多了,已容不得他再想下去。他真的要快点了。

再睁开眼睛,便没有了犹豫,他把那些照片逐次放倒,背面朝上,然后,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绳子。

1、三个嫌疑人

漫漫长夜过后,清晨来临,一声尖叫划破了别墅的宁静。

艾森死了。他用一根尼龙绳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整整五圈,双腿微蜷地坐在明代古董床前的脚踏上,眼睛好好地闭着,两手自然地垂落在地,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却依然闪着很健康的光泽。非典型的缢位,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怀疑谁才是凶手。

苏明洁哭得双眼红肿,抓住了田博彦,一口咬定是他杀死了艾森:“你高兴了!我老公死了,艾家财产都是你的了。”

田博彦皱了皱眉头:“大嫂,我知道你是太伤心了。可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是我哥!”

“表哥而已。你少给我装蒜!”苏明洁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当年他爸爸死的时候,还给遗嘱加了一条备忘录。如果艾森在生下孩子之前出了意外,艾家财产就由你来继承!”

田博彦神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我老公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田博彦耐心耗尽,狠狠地甩开苏明洁:“你自己心里有数!”

苏明洁霎时噤声。两个人剑拔弩张地瞪视着对方。

突然,绵软得好似幽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直静坐在那里的艾林终于出了声:“够了,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明明和艾森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长年生病的他却和艾森大不相同,面色青白,从头到脚都笼罩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田博彦和苏明洁不觉心口一凉,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艾林,这个病体羸弱的男人,却在艾家说一不二。大概是因为得了绝症,他早已习惯了和死亡为伍。每次从他身边经过,苏明洁都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连同死神也和她擦肩而过。这样的人其实是可怕的。

艾林推着轮椅,从门口慢慢地进来。田博彦和苏明洁便都自发地给他让了路。他停在艾森的尸体旁,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冷幽幽地下了判定:“我弟弟是自杀。”

2、暗夜人心

一楼的客厅设成了灵堂。苏明洁哭得凄惨万分,田博彦也满面泪水,艾林却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保姆站在他的斜后方,视线在三人身上游移。

保姆在艾家已经做了十五年。她看着艾森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变成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头。艾森的事业蒸蒸日上,怎么会自杀?

而且在他死前的一个月,艾家才刚重新装修过。虽然提出要装修的人是艾林,但从头到尾都是艾森亲自过问。试问一个即将自杀的人,又怎么会有这个兴致去管装修呢?

艾森一定不是自杀。

保姆又一次看了看守在灵堂上的三个人。他们都是艾森最亲近的人,但也都是想要艾森死的人。

苏明洁,前酒吧女招待,花了六年的时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传闻她在外头有别的男人,就等着从艾森这里大捞一笔,好跟情人双宿双栖。本来她是头号嫌疑人,但是她今天跟田博彦的争吵里透露了艾老先生遗嘱的备忘录。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备忘录,又怎么会没和艾森生下孩子前就了结他?那岂不是把艾家的财产拱手让给了田博彦吗?

不。她也不能就此洗刷嫌疑。因为,她也可以动手杀死艾森,然后再嫁祸到田博彦的头上。没有了田博彦,她是艾林的妻子,理所当然成为第一继承人。

然后是田博彦,艾老先生的外甥。父母早亡的他很得艾老先生疼爱。他必须赶在艾森和苏明洁有孩子之前下手,这样才能使备忘录生效。但是艾森之死又不像他的所为。以他的聪明才智又怎么会让尸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艾家?

还有艾林。看起来最没有能力杀死艾森的人,但其实并不比苏明洁和田博彦缺乏杀人动机。

十岁时他被诊断出了白血病,在此之前,他才是艾家最受宠的孩子。艾森理所当然地拿走了一切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弟弟的获得是以哥哥的失去为代价的。

况且连她一个保姆都看得出来艾森绝不可能自杀,他却毫不犹豫地用自杀给弟弟的死盖棺定论。

三个亲人,三个嫌疑人。究竟谁才是把心中的丑陋欲望付诸行动的凶手?

半夜两点钟,保姆陡然惊醒,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她守在灵堂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片宁静中,二楼传来一点细碎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

保姆走到楼梯边又听了一会儿,是田博彦的房里有动静。

保姆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田博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好了……我知道……受了很多委屈,可是……财产……也值得了。你也该回去了……”

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娇嗔的声音:“我不嘛,他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明洁?!保姆不由得僵站在楼梯的半中间,脑中一阵混乱:她怎么会用这种语调和田博彦说话?

楼上的暖昧还在继续。保姆被好奇心牵引,摸索着爬完楼梯,停在田博彦的房外。

田博彦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小声点儿。艾森是死了,还有艾林。”

“他?哼,大半截入土的活死人,指不定哪天就翘了辫子。”苏明洁尖刻恶毒地笑,“就算他不死,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勾当!也就只有他那个傻弟弟,还愿意三不五时地陪着他。”

“可他毕竟姓艾。我们都忍耐了六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保姆又吃了一惊。六年!原来田博彦就是苏明洁的情人,一直都是。如果备忘录没有生效,那么苏明洁就是第一继承人;如果备忘录生了效,那么田博彦就是第一继承人。好一个双保险!

艾森一定是他们合谋杀死的!

良久,苏明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似乎要离开。“等等。”田博彦却又出声阻止,“艾森,真的跟你说过备忘录的事?”

苏明洁轻轻一笑:“原来是这件事。是啊。”

“什么时候?”

“两天前。”

田博彦低低地道:“有点奇怪。上个星期他和我私下里谈过,他怀疑你在外面有男人,他已经怀疑你对他不忠,为什么还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苏明洁的声音再度响起:“算了,他都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安心等律师宣布备忘录生效就行了。你早点睡吧。”

保姆连忙下了楼梯,回到灵堂前的椅子上假装睡着了。

不久,楼上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会儿又没了声息。

冷清空阔的客厅里,只剩下她和躺在水晶棺材里仔细化了妆的艾森,她有点发毛,艾森活着的时候,她从来也没觉得他像艾林,现在他死了,才发现他和艾林是如此的相似。

3、鳜鱼汤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艾森的尸体火化成了骨灰,下葬在最豪华的墓地。

保姆觉得艾林的眼神比以前更森冷了。昨天她照例去给他打扫房间,艾林正在玩电脑,一见她进来便马上合上了笔记本。他一脸阴沉,幽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瞬间就让人头皮发麻了。真可怕啊!明明是死了半截的人,却比谁都让人害怕。

下午就是律师宣布备忘录生效的时候了。保姆忙了一上午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怎么没有鳜鱼汤?”

保姆心头一悚,蓦然转身。不知何时,艾林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背后。男人阴气沉沉地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

“可……可是……”保姆不自觉就结巴了。艾林没有等她说下去:“还不快去。”保姆忙应了一声,就像得到了一旨特赦。

从楼上下来的田博彦和苏明洁正好看见保姆匆匆开门离去,艾林像是没事一样打开了笔记本。苏明洁冷哼声,不悦道:“都几点了,不赶紧做饭还跑出去?”

艾林头也不回地道:“我让她出去的。”

“你让她出去干什么?”

“她少买了一样菜。”

苏明洁“嗤”地一笑:“大少爷,你也真难侍候,什么菜就这么少不得?”

艾林无声地勾了一下唇角:“鳜鱼汤。”

苏明洁变了脸色,她咬了咬牙,气势汹汹地走到艾林身旁,一掌拍在桌上:“你什么意思?”

艾林方慢慢地抬起头,冷嗖嗖地瞄了她一眼:“你怎么来问我?不是你老公最爱吃的吗?”

苏明洁喉咙一紧,不觉收回了手。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艾林靠得这么近:这个男人全身都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死亡气息。她本能地避开了他的眼睛,视线低垂之际隐约看见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有点熟悉,不由得大吃一惊。与此同时,田博彦也看到了那幅画面,一向在人前端整的面容也不禁扭曲了一下。

画面上,苏明洁和田博彦紧紧搂在一起。这是昨晚在田博彦的房里才发生的事。

艾林恶毒地笑望了苏明洁一眼:“你不是想知道我一天到晚躲在房里干什么勾当吗?”说完,点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

于是,三个人一起重温了艾森发丧的那一晚,本该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一段对话。苏明洁惊慌失措,田博彦也脸色铁青。

他咬了咬牙,又恨又怕地瞪着艾林:“你在我房里装了针孔摄像头?”对了,一定是那次装修,借机在他的房里装上了针孔摄像头!

艾林笑了笑:“不光是你房里,”他的视线转移到苏明洁身上,“还有你房里,包括卫生间。”

田博彦吃惊极了。原来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都在艾林的监视之下:吃饭、睡觉、淋浴、排泄……

苏明洁花容失色地骂道:“你真是个变态!连你自己的亲弟弟也……”

艾林冷笑,不屑一顾。

“不对,”田博彦却比苏明洁明白,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你和二哥,你们是串通好了的?”

艾林不说话,似笑非笑地扬着嘴角。苏明洁也回过味来:“装修是艾森亲自过问的。你要找人装摄像头,他不可能不知道!”低头一想,便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是他帮你的!”

艾林冷笑:“艾森是在帮他自己。我只是乐见其成。”

“你胡说!”苏明洁快失控了,“就算他想监视我们,但他自己呢?艾森那种骄傲得要死的人,怎么可能甘愿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的眼里。”

艾林幽幽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因为他太骄傲了,所以比起被人监视,他更不容许有人把他当成傻子。”

空旷的客厅霎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会形成现在这样的局势,都是拜艾森所赐。田博彦开始相信艾森果然是自杀的,所以故意用了那样一种不像自杀的自杀。他勉强冷静下来,试图拉拢艾林:“哥,我们都中了二哥的圈套。他就是要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攻击。其实我们谁也不是凶手。”

“我知道。”艾林扬起下巴看他,满睑嘲笑,“只是你才知道而已。”

田博彦脸颊微一抽搐,终于明白了艾林的盘算:“你……想将计就计,除掉我们?”

没有了他们,艾家就只有一个艾林,只能由他继承。

艾林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道:“我已经给我的邮箱设置了一个程序。只要十分钟内我没有登录,它就会自动把刚刚的短片群发给警察、律师,以及艾氏集团的所有股东。”

“你……”

“马上给我滚出艾家!”艾林恶狠狠地截断,青白的面容像怨鬼一样狰狞,“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们两个都是!”

苏明洁脸色苍白地望向田博彦,田博彦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还有五分钟。”艾林森冷冷地倒计时。

“博彦……”苏明洁快哭了,拼命地摇了摇田博彦。田博彦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四分钟。”

苏明洁哭了,田博彦抿紧了嘴唇,牙齿开始格格作响。

“三分钟。”艾林嘲笑地看着他,“你再不走也不用走了,我登录邮箱没那么快。”

田博彦咬了咬牙:“好。我们马上就走。”

苏明洁还在犹豫:“真的就这样走了?”

田博彦也百般无奈:“即使不走,我们也不可能继承艾家的财产了。还要面对谋杀的指控。”

苏明洁哭着坚持:“可是我们又没有杀他!”

田博彦摇了摇头:“看到这个短片,谁还会相信?”

艾林提醒道:“还有两分钟了,你们真要快点了。”

4、谁的死亡

田博彦拉着苏明洁的手,带了信用卡和珠宝匆匆地离开了。

过不多久,保姆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鳜鱼回来了。客厅里空荡荡的,还是只有艾林一个人,手边放着一只厚厚的信封。艾林将信封推到了她眼皮子底下:“你也该走了。”

保姆张大了嘴巴:“艾先生,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艾林冷笑。也不多言,直接打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画面很黑暗,但借助客厅里的微弱灯光,还是可以看见保姆小心地贴在楼道上,偷听二楼的动静。

保姆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解下围裙,拿上信封走了。现在艾家,是真的只有艾林一个人了。

他起身走到了楼上,走到艾森卧房里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拿起艾森用了一半的男用洁面乳,洗起脸来。白皙的泡沫渐渐变成青灰色,青灰色的脸孔渐渐变成白皙的脸孔……

他冲干净泡沫,水淋淋的脸孔重新对上镜子。阴气沉沉的病鬼不见了,镜子里是一张和艾森一样神采飞扬的脸。

对,他就是艾森。

死的不是艾森,而是艾林。他还记得那晚,他像往常一样去和艾林道晚安,却发现他惟一的哥哥已经断了气。想出这个移花接木之计,真的只是在一瞬间,他也犹豫过,但他更憎恶被人欺骗。一次正常的病死,一次不正常的身份对换,让他身边的两只豺狼现了形。

艾森默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笑了。

愚人节的诈骗小案:惊险故事精选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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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的诈骗小案:惊险故事

春季里的一天,山田警部愁眉不展地走进老朋友团五郎的侦探事务所。

“喂,警部,怎么无精打采的呀?看你的脸色我就猜得出,是不是又遇见了什么麻烦啦?”团五郎笑着问道。

“咳!实际上只不过是一桩小小的诈骗案。”山田警部苦笑着说。

“噢!能从你这位精明的警部手里骗走钱的,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啊,到底是被谁骗了?”

“是我以前抓过的一个有前科的家伙。大概上个星期,我偶然在茶馆里碰上他,他说几天前才从监狱里出来,正为找不到工作而犯愁。”

“好心肠的你就大大方方地把钱借给他了,是吧?”

“他说要借两万元,一周之内肯定还。当时就在我的名片背后写了‘借用两万元’几个字,写得很像回事儿似的。我接过名片后,便顺手揣进口袋里了。但是一周都过去了,也没见他来还钱。所以,今天早晨我无意中从口袋里掏出名片一看,真奇怪!那张写着借条的名片不见了,只有背面什么也没写的名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替换了。”山田警部感到不可思议。

“那借据是用钢笔写的吗?”

“是的,是用他的钢笔写的!”

“墨水的颜色是?”

“是普通的蓝色!”

“盖章了吗?”

“没有,是签名的。因为是偶然在茶馆里遇到,他哪里会带着图章呢?”山田警部回答说。

团五郎听罢便走进隔壁房间里,那间屋子是他的“科学研究实验室”。不一会儿,只见团五郎拿着一支钢笔走了出来:“请给我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团五郎背面写上了“借用了两万元”几个字,用的也是蓝墨水。随后他把名片装进一个信封里密封起来:“请不要打开,注意保存。”说着递给警部。

山田警部不解地接过信封,装进内衣口袋后离开了。五天以后,团五郎给山田警部打了个电话:“警部,请打开那个信封,取出名片来好好看看。”

“好的,请稍等,在我内衣口袋里……哎?真奇怪啊,字不见了,名片背面什么都没有!喂,团五郎先生,你什么时候把名片给换掉了?”山田警部惊讶地叫道。

“这就是向你借钱的那个骗子所使用的手法。你和那个家伙在茶馆见面那天是4月1日对吧?”

“对!”

“愚人节里,你被巧妙地骗走了一笔钱啊。”团五郎哧哧地笑着,好像从电话里看到了山田警部那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那么,骗子和团五郎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让借条的字迹消失掉的?

答案:

钢笔的墨水是用碘液和淀粉混合制成的,碘挥发之后,写下的字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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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的幸福:惊险故事

林玉就读的初中在一个小镇上,他爸爸是一个看风水的。在他报名的那一天,只听他爸爸摇摇头,“这地方,阴气太重。”

又听同学们说这地方原来是一块坟地,起先还有些害怕。但是上学的时间长了,也没什么灵异事件。新鲜感过去,也就习以为常了。

最近,初三的学生又传言。每到夜晚,便可看见操场中冒出一团团鬼火,火中竟然有漆黑的眼睛闪烁不定。

这一谣言刚出来,便在全校传开,校长也因此在全校范围内做了一次反迷信工作。但是这样做并没有遏制住这种说法。压制不下的谣言,成了校长眼中的一大难题。

林玉当然不相信什么鬼啊神的,虽然他爸爸是个风水先生,但也不迷信。像这种鬼火中有眼的说法,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林玉请了班上要好的两位同学一探究竟,林玉读初二,不加晚自习。初三却是要加的。那两个朋友一个叫苏昭,是个瘦子。一个叫老牛,是个矮子。

只听初三的学生说:“一会天黑了又有那张眼的鬼火冒上来。”

另一位却是笑了笑,说:“小心鬼火勾了你的魂。”

“我不看鬼火的眼睛,它咋勾我魂。”

林玉听之大汗,看一眼鬼火还勾魂哩?

苏昭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说:“林玉,你爸爸不是个风水先生么?你用天眼给咱看一下,鬼魂到底在哪里?可不敢把我魂给勾去了。我DNF还没玩够呢。”

林玉白了他一眼,说:“去玩你的游戏去吧。要是胆小,就赶紧回去。”

一句话反而激起了苏昭的脾气,只见他挺起胸膛,拍拍胸脯,说:“谁说我不敢,鬼火来了,我一马当先。不就是勾魂吗,谁怕谁呀。”

话说回来,今天看鬼火的人着实不少,男孩女孩都有。有的老师也来了。

日落西山,突然听一人大喊:“鬼火。”

众人停止了说话,向操场看去,只见两三团鬼火摇摇晃晃。有一学生故作镇定道:“其实鬼火是人死后骨头中的磷燃烧而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家不要惊荒。”

突然,那说话的男学生指着鬼火大喊:“眼睛。鬼火的眼睛。”。

林玉看着鬼火,只见鬼火火炎中央有一团黑色。黑洞洞的,真和眼睛有几分相似。有时候消失一下,有时突然出来晃动一下。还真有些眼睛的灵动。

那鬼火突然晃动不停,突然一阵黑影迅速掠过,鬼火的眼睛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男生又是大叫:“鬼火的眼睛变作鬼魂来勾魂了。”说完啊啊大叫几声,晕了过去。

鬼火的眼睛刚消失,这男生便是晕倒。其中一老师叫道:“鬼火勾魂,大家快跑啊。”说着,便扶起那男生。迅速逃去。

苏昭的声音变得颤微微的,说:“林玉,我们还是回家吧。我害怕。”

林玉本想查探一番,但是看到苏昭和老牛的神情,知道今天是不可能了。便相约明天早上再去查探一番。

三人结伴回家,途中聊着鬼魂勾魂的话题。转眼便至家中,向两人道别,便进家中。

“爸,妈。我回来了。”林玉放下书包。

林母道:“玉儿,你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碰到什么不来心的事情了。”

“没有,妈。我做功课去了。”林玉道。

林母道:“你不吃饭了?”

“我同学家吃过了,妈。”林玉笑了笑。说完便要去房间作工课。

林父叫住了林玉:“等等,听说你学校有鬼火勾魂的事情发生?你是不是给鬼火勾了魂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

“爸爸知道鬼魂勾魂是怎么回事吗?”林玉问道。

“那不就是磷燃烧嘛,有啥说的。你化学老师没教你吗?”林父道。

林玉道:“可是这鬼火中又眼睛,空洞洞的,甚是可怕。”

“那是冤魂不散……”不等他说完,林玉便打断了他的言辞,道:“行了,我做功课去了。”

坐在书桌前,林玉怎么也没有心情作工课,心里总想着鬼火勾魂的事。鬼火没什么,鬼火的眼睛也没什么,但是那男生的莫明晕倒,就有什么了。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夜深了。

“我要勾你的魂,我要勾你的魂。”一团鬼火大叫着向林玉冲来。林玉却是怎么跑也跑不动。

“啊~”

大叫一声,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看了看钟表,已经凌晨四点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爬在书桌上睡了一晚。

遭了,还没做功课。幸好被这梦惊醒,不然又要挨批。

抓紧时间补作业,一口气从四点到六点,还有一张英语试卷没作。眼看是作不完了,索性ABCD乱填一通。然后带上一把手电筒去上学了。

叫上了老牛和苏昭,三人一起去上学。路上的话题依然是鬼火勾魂。

今天他们一组值日,早上要负责他们的清洁区环境。林玉铁杆三人还有几个同学去打扫清洁区。

林玉,苏昭,老牛三人偷偷去了鬼火发出的地方。按林玉的话就是搜集证据,合理解释鬼火勾魂的事情。鬼火发出的地方有一股臭气,这也使得没人来,三人一大早就来了,现场还没有被好奇的学生破坏掉。

老牛拿着一根黑色的鸟毛,说:“林玉,这算不算证据。”

林玉接过鸟毛,若有所思,摇摇头,将鸟毛收集了起来。

“鬼魂的爪子。”苏昭惊控的大喝。

林玉看去,见地面上有一道爪痕,将泥土都抓了起来。便掏出手机,拍了张相片。其他的证据,却是不能发现了。

坐在教室,看著书本中夹着的羽毛,心中苦苦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鬼火勾魂,黑色羽毛,爪痕。怎么把这些连接起来?

转眼,一天匆匆而过。又有很多学生来看鬼火,校长竟然也来了。这让林玉大感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昨天那位被勾魂的男生今天又来看鬼火了,看他的样子还挺健壮的。

鬼火一如继往的出现了,眼睛也忽闪忽闪的。甚是灵动。

林玉让苏昭和老牛等着,他独自一人拿着手电筒向鬼火走去。忽然,鬼火的眼睛消了,一道黑影向他冲来,从他耳畔飞快的掠过。

林玉吓了一大跳,给摔了一跤。慌忙之下,打开手中的手电筒乱照一通。

呱呱呱~

一群乌鸦乱叫,乱飞了起来。乌鸦乃是不想之物,乱坟岗就是他们的栖息之地。这也使得在场的众人神经紧绷了起来。

那名男生忽然大叫:“鬼火勾魂。”

一语引来众人的惊呼。校长和几名男老师赶紧向林玉跑去。

林玉仅仅是摔倒了而已,不等老师赶到,他就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校长担心的来到林玉身边,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事。校长,我知道真相是什么了。哈哈……”林玉大笑。

“真的。”校长满脸欣喜,说道:“请问真相是什么。啊,下雨了,去办公室说。”

办公室中,校长问道:“同学,你说吧。真相是什么?如果你真的解决了这场谣言,算你大功一件。”

林玉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从书里掏出一根黑色的羽毛,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很简单。鬼火,便是磷燃烧。而鬼火的眼睛,便是这个。”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羽毛。

“鸟儿。”校长疑惑道。

林玉道:“是的。鸟儿。生物老师说过,有些动物在夜晚害怕光,有些动物却是不怕光,飞儿扑火就是一种很好的解释。后者成为动物的向光性。鸟儿在夜晚以月亮引路,但是这几天乌云遮月,鸟儿智慧并不高,误以为鬼火便是月亮。便向鬼火冲去,又被鬼火烧痛,又离开。这就是鬼火眼睛一闪一闪的原因。”

“那昨天的鬼影又是怎么解释。”有些学生反驳道。

“这又很简单。”林玉将手机拿出来,将爪痕的相片递给校长,道:“鸟儿扑火,鹰抓火中鸟儿。便似黑影掠过。”

校长看着爪痕,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位同学说的不错。很合理。”

“那我晕倒又怎么解释”那男生不想事情这么简单,便想刁难林玉一下。

林玉呵呵一笑:“那只能怪你胆子小喽。”

螳螂门:惊险故事(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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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门:惊险故事

江湖中流传这样一句话:螳螂刀一出,鬼神也要哭;狂人诀出手,鬼神也流血。

螳螂刀并非一种兵器,而是螳螂拳中的绝杀技。练成它后,使功之人的手指变成金钩,手臂成为铁臂,膀子成为铜胳膊,抡将起来,便如同一对锋利无比的大镰刀,空拳也胜似手持利刃。

据说,狂人诀是螳螂拳的最高层功夫,厉害得令人听之就感恐怖,出手便见血,无人可敌。却不知何故,这狂人诀竟没有流传下来。人们能听到的只有它的传说,久经岁月淘沙,一代代相传,也早蒙上了一层层神秘的面纱,很难再识得真容。

小路像根绳子,从半山腰缠绕下来。小小的宋庄呢,则是这根绳儿末端系的一个疙瘩,瓦檐泥墙,窄窄矮矮。从远处看,这村子走出的上旌旗山的人,极像是沿着绳爬的蚂蚁。庄里的人或捡柴或耕种,都在瞧着老天爷的脸色,做土地上的文章谋生计。

小娥今年九岁,水灵灵的一个小妞子,每天也跟着爹、娘和哥哥一起上山去。别看她小,腿脚却十分灵便,那是从小练基本功的缘故。

早上上山,一家人先在树林里练拳,然后才去梯田里劳作。中午也不下山,只管坐在树荫下就着咸菜吃干粮,午后照样练功干活,待日头落下西边去,才会踏着暮色回家。

小娥的爹是宋庄土生土长的人,年轻时曾去莱阳城学拳,成了螳螂门中的得意弟子,博了一个外号叫老刀。后来,老刀跟师兄冯云一起走镖,闯江湖,出生入死十多年,直到碰上了刀娘,才决意退出武林,携她回了老家,从此做了庄户人,吃一口安稳饭。

说起来,师父还是他和刀娘的证婚人。师兄冯云呢,这些年来照旧跟他走动,一年中总会抽出几天来这山村歇歇。有时老刀也会去师兄的镖局,只是冯云忙,多半见不上。有一年清明,师兄还带了他的儿子冯北斗来,那小子是个机灵鬼,跟小娥的哥哥小刀一般大,两人一见面就玩疯了,惹得小娥也每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乱窜。

可从那之后,冯云却突然同老刀疏远起来,甚至在师父的寿宴上,老刀也见不着师兄的面儿。一问才知道,皆因他练《狂人诀》,惹得师父动了怒,老爷子一气之下,竞把他逐出螳螂门。自此,便没人敢在老头子面前提冯云的名字。

难道,这《狂人诀》真能叫人变得魔怔了?老刀回到山村后,终日思索。说起这门功夫,他并不陌生。当年在螳螂门时,他和冯云同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故而有机会接触到它。

《狂人诀》共有两部分,一部是《疯诀》,一部是《狂诀》。但这秘诀并非写在纸上,而是由两只铁螳螂分别演练的。这两只铁螳螂一雌一雄,乃螳螂门的信物,外人轻易见不上。当年,为了解得这铁螳螂里的秘密,师父曾经将雄螳螂交给老刀,雌螳螂交给冯云,看他们能否参透其中玄机。

那铁螳螂铸得栩栩如生,三角头可以灵活地转动,长腿一节拉着一节,刀锯和钩子都伸缩自如。一只翅膀E刻着“疯诀”二字,一只翅膀上刻着“狂诀”二字。铁螳螂的肚子里装有机簧,只要抓住它的两只“大刀”向后摇动,便给它上了弦。之后,它就会慢悠悠地打出几个招式来。

一开始,老刀确实觉得它神奇,但很快就发现,那些招数非常普通,都是他们平日练过的。可它为什么又是《狂人诀》呢?

那段日子,他和冯云守着铁螳螂几天几夜不出门,却没弄出半点门道来。后来师父又把两只信物给收回去了,对他们说,练这个不能死板,老祖师曾经留下话来,说想练《狂人诀》,就别死盯着铁螳螂,去抓只活的来,看看能想到啥?

可活螳螂身上又有什么呢?照样叫人云里雾里。日子久了,老刀练它的心也淡了,不愿在这上面纠缠。他在心里宽慰自己,师父他不是也没练成吗?不照样是高手!

不过,老刀知道冯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难道说,师兄是因为发现了《狂人诀的秘密,才跟师父反目的?

这时的冯云已经不开镖局了,早投奔莱阳东南百里外的大嵩卫,做了守城军的武术教习。老刀曾不辞辛苦,步行去见他,谁知竟吃了闭门羹,冯云全然不顾昔日的同门之谊。难怪师父要怒叱他练武练得丧心病狂了。

一晃,又一年过去了。眼见着师父六十大寿将至,老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他心里总晃着个小念头:这次不知会不会见到师兄?

螳螂门(2)

从六月六这天开始,小娥每日里只能跟着娘和哥哥两个人上山了。因为她爹老刀下山给他师父祝寿去了。从那日起,小娥又多了一个习惯,总爱手搭凉棚往山下瞧,看爹的身影何时会在山路上出现。

可这一次,爹竟去了好几天也没见回转。

小娥想老刀,刀娘心里也觉得很不安,做夫妻有些年头了,这种感觉还不曾有过。她是镖师的女儿,从小便喜好耍枪弄棒,跟了老刀后,又学了螳螂拳,胆量不算不大,可这回心里七卜八下,眼皮也乱跳,刀娘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很不幸,她的预感后来被证实了。第五天下午,小娥突然欢叫起来:“爹回来了,爹回来了!”刀娘一直盼着她能喊出这句话,等得神情恍惚了,猛听她这一叫唤,竞觉得异常虚弱,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刀身受重伤,已经熬不了多久了。刀娘觉得头顶上的天塌了,小刀和小娥哭得死去活来。

原来,老刀一进莱阳城,还没等走到师父家门,便听得师父被冯云打伤的消息。老刀撒腿就跑,好歹是赶上了见师父一面。

老爷子已经气若游丝,艰难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三年前,他之所以将冯云逐出师门,是因为他搞坏了一只“疯诀”铁螳螂,他多卜了几圈弦,铁螳螂肚子里的机簧便毁了。

可没想到,几年不见,冯云真的练成了“狂人诀”,来找老头子试手时,当师父的竟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冯云出招太快了,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老头子将剩下的那只雌螳螂交给老刀后,就去世了。其他师弟忙着给师父张罗丧事,老刀却只身一人去大嵩卫找冯云了。没错,老刀早已退出了江湖,可师门的事是自家的事,逃不开,躲不过,他也不想躲逃。

这次,冯云倒是愿意见他了,却对师父的事避而不答。老刀从外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来,可一交手,冯云马上便像换了个人,杀气腾腾,两眼充血,身手快如鬼魅。

从师父的遭遇看,老刀已知道冯云出手非常快,却没想到竟快得不给他一点机会。好可怕的螳螂刀,他的手才一抬,冯云的铁臂已经砍中他脖子,手指勾中他后脑勺,肘部击中他的胸膛。

老刀向后飞出两丈多远,嘴里喷出一股血,人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幸而头脑还保持清醒,冯云冷冷地告诉他,这就是连师父也没练成的“狂人诀”。让老刀赶紧回家准备后事,因为他只有三天好活了。

老刀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终于回到山村,他哆嗦着把铁螳螂交给刀娘,嘱咐她定要参悟出“狂人诀”,好为师父和他报仇,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刀娘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那只黑黝黝的铁螳螂,任凭两个孩子在旁边哭得昏天黑地,自己只变作了木头。

将老刀葬了后,刀娘的一半生命似乎也随他去了。从此,她不再上山劳作,只是守着那只铁螳螂发呆。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看着娘亲捧起螳螂,转动它的刀臂上弦,一圈,两圈,六圈后,弦上紧了,刀臂转到尽头便停下来。铁螳螂放到桌上后,居然慢吞吞地动弹起来,两把“大刀”连环劈砍,四条细长的后腿前进后退左顾右盼,很有章法。

他们不禁啧啧称奇,也跟着它慢慢地演练起来。尽管这六招刀娘早就打得纯熟,但她还是一遍一遍地打。白天,黑夜;日出,月落;花开,花谢,那黑黝黝的铁螳螂不会说话,无法告诉她天机,她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哑巴。

终有一天,刀娘爆发了。“我好恨啊,我为什么这么没用!”她陷入迷糊中,打碎了屋里的所有东西,只剩下那只铁螳螂,砸不烂,踩不扁。

一双儿女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刀娘的眼神非常恐怖,她抓起那个铁螳螂,狠狠地拧动它的刀臂,转了六圈后,弦本来已经上紧,但她硬是又多上了四圈,才把它扔到地下。

奇迹出现了。铁螳螂在地上狂人地砍杀着,六招幻化成一招,威力无可匹敌。刀娘怔住了,孩子们也呆住了。

刀娘赶紧拾起停住的铁螳螂,再次上了十圈弦。那家伙果然又狂人地施展出绝招来。只是,在演示完第二遍后,它嘭地蹦起来,肚子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机簧被毁,再也动弹不得了。

原来,这就是《狂人诀》的秘密!怪不得冯云会毁掉那只疯诀螳螂。刀娘噗通一声跪下,悲凄地喊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她抱着小刀和小娥恸哭起来。

螳螂门(3)

从腊月初七这天开始,小娥每日里只能跟着哥哥上山了。因为刀娘下山给老刀报仇去了。从那日起,小娥总站在山头,手搭凉棚往下面瞧,看娘的身影何时会在山路上出现。

这一次,刀娘回来得早,第二天早上就被人送回了。她伤得比老刀还重,眼睛竟然都看不见了,只抓着小刀和小娥的手,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便咽了气。

老刀坟头上的泥土还没干透,旁边就又隆起了新坟。小刀和小娥得了乡邻们的帮助,好容易给娘办完了丧。幼苗需要滋养,泪水灌溉最见长,一夜之间,他们都长大了。

现在,轮到小刀琢磨“狂人诀”了,虽然铁螳螂废了,可他已经掌握了秘诀,只要练得熟,练得快,相信总有一天会杀得了那个冯云。刀娘临死前说:“我确实也很快,可是没他那么狠,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会是什么地方不对呢?小刀思前想后,认为娘是败在功力不够,所以快不过冯云,狠不过冯云。所以,他要杀掉对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

这一等,就是十年。

村东有一条七星河,春天了,少女小娥不爱上山了,却喜欢坐在河边临水照镜,心思也像水里窜来窜去的小鱼,看似随手可捞,真待去抓,倏地就没了影。

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叫小星的男孩吧!他们一起玩过家家,拜天地,哥哥小刀便是证婚人。十年了,小星去了哪里?他还记得儿时的戏言吗,等小娥长大了,真会带着花轿来娶她吗?

小刀如今也长成英武的小伙子了,他倒是还跟从前一样,每天都上山去,狂人地练习“狂人诀”。他还遵照师爷的遗言,经常观察螳螂捕食。那东西捕猎时,先是闪电般将钩子抛出去,勾住猎物后,便迅速回收,将它死死地夹在两只钢锯中间,让锯齿咔嚓咔嚓吃进去。那家伙堪称昆虫界最可怕最无情的杀手!

每年总有那么一两次,小刀要下山去探听消息,回来便说与小娥听。冯云的武功越来越可怕,从来没碰过对手,他儿子冯北斗也修练了狂人诀,可听说威力不如他爹。

每下山一次,小刀的信心就长一分,终于,在清明节这天,他去挑战冯云了。他要拿老贼的头颅来祭奠爹娘。可小刀做梦也没想到,他晚去一步,冯云竟然已经一命归西了。

据说,那老贼夜里遭到高手袭击,竟没怎么反抗就被杀了。小刀哪里肯信,急三火四地闯进冯家,果然看到冯云的尸身,顿时便感一阵虚脱,十年,整整十年,他苦练“狂人诀”,梦想有一天会手刃仇人,替父母报仇,没成想他还没下手,仇人就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站在灵堂前,他一片迷茫,不觉就与冯北斗一双怪异的眼睛碰上了。那眼神就此烙在小刀心头,以至于很久很久,小刀也不能摆脱那眼神。

那眼神像什么?终于有一天,小刀明白了,螳螂捕食的时候,眼睛里便会射出这样幽灵般的光。

他对小娥说:“我要去找冯北斗。因为那家伙也练成了狂人诀。冯云的魂儿已经上了他的身,杀了他,就等于杀死了冯云。”

螳螂门(4)

从八月十九这天开始,小娥每日只能一个人上山了,因为哥哥下山去给老刀和刀娘报仇去了。从那日起,小娥每天就站在山头,手搭凉棚往下面瞧,看哥的身影何时会在山路上出现。

小刀是被另外一个年轻人背上山的。起先,小娥并没有看出他背的是哥哥,只看到年轻人苍白的脸上,流露着一种心碎的悲伤。

他一步步地捱到小娥面前,冲她笑了笑,小娥马上认出了,他是小星——当年那个跟自己玩过家家的小丈夫。可他把小刀放下后,小娥马上明白了,他就是冯北斗,当年那个随冯云来过她家的男孩子。

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冯北斗累得筋疲力竭,他抱着小娥就呜咽着哭起来。他在她耳边说:“我杀了小刀。我跟他说,他确实很快,很狂人,但是他还不够狠,看到过螳螂捕食吗?它才是最无情的杀手!”

小娥软软地倒下去,可冯北斗不让她倒,抱着她,哭声越来越大:“你知道吗?狂人诀最大的秘密就是要像螳螂一样,失了人性。为了练成它,我爹杀了他师父,此后再杀你爹你娘,就轻而易举了。可我爹的灵魂被恶魔吞噬着,那种痛苦的滋味无法言表,所以我爹后来疯了。我爹求我杀了他,那样我才能练成狂人诀!”

小娥面无血色,虚弱地听着冯北斗面无表情的述说。

“他天天逼我,我被逼得无可奈何了,不知怎么那天竟猪油蒙了心,真的就对我爹下手了。杀了我爹,我也觉得自己疯了。没有人能接住我的狂人诀,哪怕是小刀,他也不行,因为他没有我绝情!小娥,我现在才知道,狂人原来是世间最可怕的杀手。你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吗?长大以后,你要做我的新娘。所以今天我来了,我要娶你,做我的螳螂新娘!”

冯北斗把头伸进小娥的怀里,痴痴地说:“铁螳螂都毁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狂人诀的秘密,我死了,它也就失传了。小娥,你一定要帮我解脱,让我做你的螳螂丈夫,在幸福中死去!”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小娥身着绿色的薄纱罗裙,仪态万方,抬起纤纤玉手,将他轻轻抱进怀里。冯北斗迷醉了,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叫小星的男孩。

在一旁的树梢上,一只雄螳螂正在跟一只雌螳螂交尾。冯北斗把小娥抱得紧紧的,沉浸在幸福中,而树上那个可怜的家伙已没了头,没了脖子,胸膛也被咬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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